草铵膦正经历着自己的“春夏秋冬”,这是一篇深度解析草铵膦市场的文章。
从草铵膦漫长的夹缝中生存,到迎来了超越和发展的春天,
随即而来的火爆市场与产能扩张的背后,
随之,恶魔来袭,草铵膦降价是市场规律还是价格战?
这一争论从年初到现在一直没有停止。
是什么造成了草铵膦当下的局面?
它的四季轮转似乎有点短暂,值得每一个行业人思考。
2016年过的很快,不经意间已然来到了8月,虽是刚过立秋我已然是感觉走过了四季,领略了四季的风景,慨叹2016年的风云变幻。
这显然不是季节的四季,而是一个产品的“春夏秋冬”。
此厮(草铵膦)是典型的80后,生于化工名门德国赫斯特公司,后来因受到另一化工豪门——拜耳公司青睐,过继给了拜耳并在这里获得成长,成为全球4大灭生性除草剂之一。其江湖地位与日俱增,并且随着“二当家”百草枯的全球范围内退隐而成为冉冉升起的新星。
写到这里,我们已经知道他是谁了,没错,就是2016年农资市场风云化合物——草铵膦!想必这位未来“二当家”大家早已熟悉,下面我再演义一下:
全球有四大灭生性除草剂,分别是——老大草甘膦,老二百草枯,老三草铵膦,最小的是敌草快,其各有自己的致命武功。草甘膦最狠,除草绝不留根;百草枯最快,见绿就杀只需30分钟;老四敌草快是老二的影子,在除草性能上与百草枯相近,只是杀草范围窄了;最后看看老三草铵膦,他内吸性不强,与老大的杀根不同,草铵膦先杀叶,通过植物蒸腾作用可以在植物木质部进行传导,其速效性介于百草枯和草甘膦之间。
在老大和老二的阴影之下存在了30多年,没有一天不想超越他们,但是苦于没有机会,于是只能夹缝中求生存,先是干一些老大干不了的脏活累活,剿除小飞蓬、牛筋草;然后寻找老二的软肋——持效时间短,杂草易返青,在中国沿海地区慢慢渗透;经过不懈努力和耐心等待终于在21世纪的第一个10年之后迎来了超越的机会——因为老二脾气暴躁,能够除草也会伤及无辜且无药可救,所以2010年之后世界各国相继出台了对老二百草枯的禁售令,从欧洲开始蔓延到各地,在亚洲韩国最先在2012—2014年全面禁售,中国是2014年开始停止登记的,到今年7月1日全面禁售。
草铵膦在中国起源现在已经模糊了,威远生化和浙江永农应该是两个最先研发和生产的企业,其各自的产品法姆乐(紫电青霜)、百速顿也是最畅销的草铵膦品牌。在广东、海南、福建等沿海地区接受草铵膦之后,在2014年之后逐渐向内地扩展,经销商慢慢接受、零售店能够销售、一些先进的农户开始使用,一切都似乎预示着草铵膦的春天来了。
2014年底行业里也做出了这样的判断:2015年之后将是草铵膦发展的春天,到2016年7月1日伴随着百草枯的禁用将迎来高速发展的时期,也就是草铵膦的夏天,将是一个火热的夏天。大家回忆一下当时是这样想的吗?我必须承认,我就是这样想的,2014年底威远500吨草铵膦项目启动,2015年投产我感觉迅速增长的机会来了;威远将开创又一个蓝锐时代,引领行业进入草铵膦新时代!
现在复盘一下2015年草铵膦市场:原药的疯狂生长,由于市场需求量一下子增加了50%以上,产能有限的情况下就出现了供不应求的情况,价格一度在34万元/吨,并且长时间稳定在30万元/吨,这是原药企业的春天,2015年原药企业都赚到了,大家一起静待2016年。
制剂产品情况类似,由于拜耳迟迟不能正常供应,国内的威远生化、永农、利尔等企业获得难得的发展机遇,制剂价格也稳定在8万元/吨,相比较于30万元/吨的原药,制剂的利润应该说是很低的(不到10%),但是这三家有原药的企业却有资本进行市场竞争,这也是诺普信、海利尔、田园、燕化永乐等制剂大佬们在2015年按兵不动的一个原因:拼不起呀!
所以在2015年市场上能够看到的草铵膦产品并不多,可以正常供货的就更少了,于是三家草铵膦原药主要企业威远、永农、利尔就抢得先机,获得经销商的优先选择,并且达成了价格默契,风平浪静地走过2015年。一直到10月份上海原药会的时候,很多企业对草铵膦的判断都是乐观的,粗略估计2015年8月份后上马的产能竟然有2万多吨,在2016年能够释放的产量至少有1万吨,这是个怎样的数据呢?
我们看看国内草铵膦销售情况:整个2015年预计销售额不到2亿元,折算成原药是500吨,2016年就是增长2倍的市场容量需求也不超过1,500吨。出口呢?2014年全球草铵膦销售是4.05亿美元,折合成原药不超过8,000吨,就算是2015年超过了10,000吨,当时的产能规划也是远远大于全球市场需求的。不要忽略了拜耳2017年中期将要投产的万吨产能,预计其总产能将达到17,000吨。只要数学不是体育老师教的都能做对这个算术题,未来的产能不低于50,000吨,这些产能能够消化吗?为什么大家还看好这个产品在2016年继续增加产能呢(2016年2月份之后增加的产能不低于10,000吨)?
这背后有一个显而易见的逻辑——百草枯禁用之后是多大的一个坑呢?
2016年7月1日,在市场上销售长达32年的灭生性除草剂百草枯水剂正式退出中国农资舞台。要知道其制剂销量超过10万吨/年,所占的市场份额非常巨大。而在全球市场,百草枯2014年的制剂销量超过30万吨,前面已经说过很多国家和地区都已经开始或打算禁用百草枯了,在百草枯身后留下的40万吨制剂(8万~10万吨原药)的巨大市场,想想对于此前低调的老三草铵膦而言,短暂的春天之后,火热的夏天即将到来。于是乎,面对如此大的“肥肉”,国内众多农药厂家纷纷杀入市场,企图抢占市场,分得一杯羹,甚至有着独吞市场的野心。并且一致认为,草铵膦是后百草枯时代的唯一替代品。
熟悉历史演进的读者该知道下面将是转折词了,没错!要用了……
但是,草铵膦的火热夏天并不像石家庄的夏天那样长,而更像是流星,甚至都没有在天空中留下痕迹,只是存在于我们的想象中。
2015年合肥植保会上,草铵膦无疑是仅次于互联网电商的最热门话题,对于草铵膦在2016年的市场表现都充满期待,植保会后是各公司的年度销售计划制定,据我了解都做出了最乐观的预测——用百草枯作对比,2016年替代20%的百草枯就是2万吨制剂,多大的蛋糕。结果我们都知道了,2016年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二,这块蛋糕快成了烫手的山芋,就算是最好的算命先生也没能算出2016年草铵膦在我们的想象中度过了夏天,然后经历了短暂的秋天之后就进入了漫长的寒冬。
这是怎么发生的呢?
我个人的总结:这一切源于2016年1月份的某一天,被一家跨国大农企唤醒了沉睡的恶魔,从此进入了黑暗。
先回顾一下草铵膦的降价过程吧
2015年10月上海原药会期间几家主要的草铵膦原药生产企业达成了默契,同时大家对2016年原药价格的估计定格在了23万元左右,毕竟20万元成本之下的草铵膦30多万元的价格是不可能持久的,200克/升的制剂确定在7.2万~7.5万元之间,最低不低于6.8万元。很好的开始,结果却出人意料。
草铵膦的降价最早始于2015年11月11日,“农一网”强势推出烈焱(200克/升草铵膦水剂),并将网络销售价定为605元/箱(12千克),相当于每吨售价5万元,比当时市场上的多数草铵膦产品的零售价便宜了一半。但是由于销量很小,品牌力不强,其影响范围有限,就是在合肥植保会期间,对于农一网的此次降价也未引起其他草铵膦生产厂家的跟进。更多的是看成农一网的一次网络营销手段,而低价冲击市场在电商领域太普遍了,已经没有大惊小怪的必要,对于2016年草铵膦市场依然是充满希望的,直到那一天的到来。
2016年1月,曾因全球产能不足而在国内市场供应紧张的拜耳保试达(18%草铵膦可溶液剂)回归,并且零售价由12万~14万元/吨下调至8万~10万元/吨(在广东、海南等主要市场统一8万元/吨),时间是1月26日。同时宣布2016年国内重点市场上的保试达将保证供货,这一消息很快被“风传+疯传”,并且对于拜耳保试达5万元/吨的低价也都扒了出来,这无疑是恐怖的,之前三家国内草铵膦龙头的价格都在6.5万元以上呢,就像我在春夏篇中结尾中说过的“唤醒了沉睡的恶魔,从此进入了黑暗”。
这个恶魔就是价格,价格多米诺的第一个骨牌竟然是被拜耳推倒的,这是谁也不曾想到的。
而且我翻遍农药营销案例和利用强大的“度娘”搜索也没发现之前几大跨国公司主动对产品降价,这应该是他们进入中国市场以来第一次主动挑起价格战(以前六大外企做的最多的都是对产品每年进行涨价)。
之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:利尔化学、浙江永农也跟随降价,利尔化学闲牛零售价格由10万元/吨下降至7万~7.5万元/吨;浙江永农百速顿价格和闲牛价格相当;威远制定了“质量做到行业第一,价格紧跟市场趋势”的整体策略之后也将零售价调到了7.5万~8万元/吨。春节还没过,三大主要草铵膦企业已经完成了价格跟进,多米诺骨牌彻底倒了,然后就波及到了原药,1月份原药均价已经在23万元/吨了,草铵膦市场进入了秋天。
我们现在再看年初价格的变化,当时对于关注草铵膦的行业大咖们来说,草铵膦的降价在预料之中。这主要还是灭生性除草剂“二当家”百草枯2016年7月1日水剂的退市,国内市场将留下巨大空白。而都知道草铵膦是最有希望替代百草枯水剂市场的除草剂产品。
就在2014年草铵膦销量首次出现大幅增长,市场反馈积极。三大草铵膦生产企业纷纷宣布扩增草铵膦产能,更多的企业表示要上马草铵膦生产线,草铵膦供应量因此大幅增加(整个草铵膦产能分析在春夏篇中已经做了详细分析)。
草铵膦降价是市场规律还是价格战?这一争论从年初到现在一直没有停止。
有的认为是市场发展到一定程度的自然反应;有的则认为,降价很可能是价格战的开始。我认为第一波降价是理性的,就是从2016年1月至3月初的一轮,毕竟草铵膦在价格上高出百草枯太多,农民使用成本高:以1,000毫升的百草枯和草铵膦为例,降价前零售价分别为35元、110元,都是用10桶水,成本相差3倍;降价之后草铵膦80元这样每桶水相差2倍多一些,农户能够接受,推广起来就容易多了,这时候就到了草铵膦价格的秋季,是可以收获销量的时候了。
如果剧情到这里就结束了,便不会有2016年草铵膦市场的腥风血雨了,但是价格就是恶魔,一旦释放出来就无法控制,从4月份之后草铵膦制剂的价格几乎是每周都在变化,价格从5.8万元降到5.2万元,再到4.8万元,进而4.3万元,最后在7月份(百草枯水剂禁用之后)有了不可思议的2.95万元/吨。至此,草铵膦市场进入冰雪王国,冬天来了!
复盘2016年草铵膦市场,不管是原药还是制剂都充满了不确定性和戏剧性,假如再给你一次机会,你还会对产品降价吗?一记的狠招,让中国整个草铵膦市场近乎疯狂,也近于崩溃。原药价格从34万到11万元/吨,成本真的有如此大的下降吗?2015年初的时候还是19万元/吨左右的成本呢,短短1年就降到了10万以内了?工艺进步了?还是原材料价格下降了?价格跳水的背后谁得到了实惠?是不是我们应该对首先降价者说声:“谢谢啊”!
从行业健康发展角度考虑,如果不能从工艺改造、去同质化、加快推广应用等关键问题上寻求突破,生产成本无法降低,就不具有核心竞争力,最终磕到头破血流。基于成本优势、工艺水平领先的降价我们应该是欢迎的,如果仅仅是从竞争出发草铵膦这样大幅度的降价是对行业的伤害。
短短一年的时间草铵膦经历了四季的变化,我们是应该唏嘘还是坦然接受,拍拍身上的尘土,继续上路?
还需更多思考,还有更大挑战。
(农资与市场杂志)